你现在在哪,过得还好吗?是否和我一样,觉得自己虚度了夏日呢?
有时候兀地会有这种感觉,现在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我会觉得,自己啊,是不是在浪费生命呢?就这么成为一个没出息的大人真的好吗?
生活是没有答案的,只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的感叹,往往都是在做了一些蠢事或者无用功后才后知后觉,对自己的行径进行批判,然后对自己的讨厌程度平添一份罢了。但是久而久之,连这种批判也没有了,比起麻木我觉得更多是懒惰,有改变现状的方法但是没有打破现状的勇气。
更多的时候我开始避免社交的场合,开始喜欢一个人独处,与音乐和书籍为伍。将青春的阵痛抛之脑后,因为不曾拥有过美好的回忆,所以也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对事物逐渐丢失热情,讨厌的事情慢慢堆积起来最后更多的还是厌恶自己,久而久之,我也开始厌恶夏天。
幻魂般的夏日总萦绕在我的心头,我总是透过朦朦雨色能看见它,或者是在流云蔚蓝的天际能瞥见它的身形。
六月吹响的口哨,在风里打着旋儿卷到了七月,依靠在斑驳的掉了漆的白色栏杆上。四年未曾归乡的我,已经对一切本应熟悉的事物感到陌生了,烈日炙得脸颊发痛,树叶在阳光的映衬下绿得刺眼。蝉虫的鸣叫声似乎无孔不入,在现在的我听来,完全就是惹人厌烦的噪音。
到了毕业季,三两成群的学生走在坡道上,似乎学生是不觉得热的,几个高中生互侃依旧;或是一两对情侣并排亲昵,他们歌颂着青涩的乐章。他们身上闪耀着我早已褪色了的光彩,树木迸发着绿色的光华,在阳光的照射下,斑驳的树影打在地上——风一吹,就像是跃动的精灵一般。
打开好友列表,一时找不到什么可以说上话的朋友,更别说约出来吃饭了。母校旁边新修了一条宽阔的公路,学校周边的房子都拆迁掉了,看着焕然一新的城市,心里只觉淡淡凄楚。
回家后,家里人问起生活的近况,我也逃避的进行回应,只是为了掩饰掉自己已然无业的事实,父母早已将重心倾斜向还在读书的妹妹,也没有过度追问。饭桌上听着亲戚打来的电话,大抵是炫耀自家孩子的工作,生活,婚姻吧。人只有在炫耀的时候和困境的时候才最能想起来那些无关紧要的朋友,亲戚。
我游荡在这个不曾属于我的城市里,像是一只夏日的幽灵。仿佛是为了惩罚逃避生活的我,天空的云一簇一簇涌来;不多时就下起零星小雨。躲在商场的超市里,这趟回来也没买什么,就想着买两箱牛奶给妹妹。但却偶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长发依旧乌黑柔顺,穿着不太合身的制服,有时会耸肩伸手来让过长的袖子舒服一些。我刚想过去搭讪,她似有所感似的回头对望,一时间她的眼神不知该往哪里看,索性就直接把头低下来。
“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此刻的我,还幻想着一场美丽的邂逅,可能一切生活的改变都从这句寒暄开始,或者两个许久未见的人在一起从上学时的趣事谈到近况,说道有趣的地方她也轻轻笑着,一颦一笑都还略带青涩。可惜,我已经不是少年,她也不是少女了,只存在青春里的故事不会上演。我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扯了扯她那条有些皱巴巴的西裤,就是这样,我还要带孩子。我看着她拉着孩子的手快步离开,一副竟然被熟人撞见了真倒霉的样子。
回家的路上,网约车司机抱怨着孩子的学习,抱怨着大环境经济的不好,抱怨着老婆的不顾家,抱怨着一切能抱怨的事情。人们总是受制于眼下的生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不过我也没什么资格评判他的生活,毕竟我自己都是选择了逃避的那一方。
最后我还是从家里离开回去工作的城市做着零工,写的小说没有哪个编辑看的过眼,我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天赋便是了,坐在高铁上,我只觉得这样浪费自己的生命,一点意义都没有。
旁边的孩子时断时续的哭嚎着,戴着耳机的我也终于有些忍不了了,我就大吼了一句能不能管一管孩子。那孩子用一脸茫然的眼神看着我,她的耳朵上还有粉红色的助听器,眼睛蓄满泪水,鼻腔流出殷红的鲜血。家长连忙向我道歉,此趟是带着孩子去治疗白血病的,这孩子疼的实在受不了,我看着满脸歉疚的大叔,一时语塞,然后说了句没事。他们比我早到站,我就看着他抱着没有头发的小女孩,微微佝偻着背下车。
天色渐暗,日暮夕沉,远方或粉或橙的夕霞随意涂抹在天际边,飞机划出的白线蔓延向夕阳。蝉声四起的街道上,人们的步履不息,此时;此刻仅我一人凝望着悬挂的弯月和绝美的夕阳。听着歌的我一时有些恍惚,当我摘下耳机时,我才真正听见了人们的声音。
“只要灼热的夏风还能拂过心畔,光与影还能融化在温柔的苍蓝中,若然那个夏天就没有死去”
我回到出租屋里,彻夜未眠,夏日的乐章流淌在我的笔下,在那夏日将启的地方,在那夏日将终的地方,我把早已忘却的幻想塞入纸张中。此刻我觉得自己真的成为了创作者,我把生活的疼痛和幻想的温柔打碎后杂糅在一起,这是我生活下去的方式。
晨光微熹,在这遍染着淡淡朝霞的夜空之中,我才真的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回首望去,今年我已年逾二十六,没有爱情,没有工作,没有存款。现在的我一无所有,甚至可以说自己的半生都在虚度,自己已经成为了彻底的失败者吧。但我却有些坦然,正是因为知晓自己的失败,自己的无能,我才能拥有面对失败的勇气。
我想自己还会一如既往地逃避吧,还会一如既往地自我厌恶吧,但至少现在,我还在努力的活着,我也开始期盼夏天。于是我踏出了第一步,把桌上的稿纸收起来,望着遥远的,真正的夏日尚未到来的彼方,盖上了薄薄的被子;把脑袋埋在略带霉味的枕头里,我的灵魂通彻透明,彻底坠入腐烂的梦中。
“有一个夜晚我烧毁了所有的记忆,从此我的梦就透明了。 有一个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 。”
默言言葉
2025.3.25